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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出于本性流露出的精神火花
巴音博罗
1.缘何写诗?
巴音博罗:从小我就是个异常敏感的孩子,喜欢沉思默想并想象力超群。那时随在水文站工作的父亲辗转于北方的数条大河之畔,高耸的群山,原生性的树林与汹涌而下的河流给我幼小的生命注入了最初的诗意。一声鸟叫就会唤起我的遐思;一阵毛驴子的长啸就让我觉得很抒情;而河底沙丘上游来游去的鱼群,我觉得比祖父教我的古诗词更生动也更鲜活。
此外,我对汉语言也极为敏感,仿佛天赐的恩泽。我在上中学时就开始写诗,当然完全是随性的自由发挥。第一次在杂志上发表的诗歌被许多同学传阅,其中就有我现在的妻子,这也是我的姻缘的开始。所以写诗对我来讲,乃自然而然之事。
2.你的诗观是什么?
巴音博罗:永远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以诗性的语言说出对时代、历史、文化、艺术以及人生的感悟及看法。
3.故乡和童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巴音博罗:我觉得一个作家或艺术家的故乡与童年是他全部作品的底色和基调。对我来说,我童年和少年度过的故乡是我精神上停泊的港湾,是母亲的怀抱和乳汁。我在几年前写过的一篇散文《三条大河养育了我》被《花城》杂志发表了,那篇文章讲的就是北国少年与山川河流之间血脉相连的关系。那土坷垃似的石头房子,黄泥土墙,夜晚昏暗的油灯烛盏,母亲在灯下缝衣服时映在墙上歪斜的身影……还有说大鼓书的艺人,在村子里混杂着旱烟味和汗气味的一间土屋里,人生的苍凉在颤抖的弓弦上起伏、流传。而穿插在这中间的,我饱读诗书的祖父每晚传授给我国文和水墨绘画的奥秘,对我进行一种形而上的心灵浇灌,仿佛一代代文化人之间那静默的观照。我、罗贯中、曹雪芹、李白、杜甫、苏东坡或李叔同……当我因成长而对自身有所认知时,除了领受,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要去做了。
4.诗歌和时代有着什么样的内在联系与对应关系?
巴音博罗:一个人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他的作品必然会打上那个时代的烙印,这是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事情。但是也有一种类型的作家,他的作品并不单属于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而是大大超越了那个时代,看起来放在哪个时代都可以,比如卡尔维诺、布扎蒂与写《神曲》的但丁等。也有些大画家、大音乐家,比如罗斯科、贾科梅蒂、贝多芬、斯特拉文斯基,时间在他们身上仿佛并不存在,所以就没有什么时代印记。
5.对于自己的诗歌创作,你的困惑是什么?
巴音博罗:年轻时的困惑很多,但现在没有了。
6.经验和想象,哪一个更重要?
巴音博罗:我觉得任何时候,想象都最重要。想象相当于鸟儿的翅膀,没有想象,艺术家是不可能飞起来的。经验只是技术性的东西,你写作久了,积攒了一些写作经验,这会使你的作品更成熟一些,但若将想象的翅膀折断了,你就会从天鹅、鹰或大雁变成地上的土鸡。想象不是作家自己在飞,而是能带动读者与他一起纵情飞翔,感知那灵魂出窍的快乐。
7.诗歌不能承受之轻,还是诗歌不能承受之重?
巴音博罗:我觉得诗歌应该是轻的,因为它锋利,仿佛一把锋利无比、寒光闪闪的刀子,又像是没羽之箭,当你听见弓弦响时,箭已射中了你,箭矢从你的心脏部位穿越而过,如同风,你甚至连痛感都没有。
8.你心中好诗的标准是什么?
巴音博罗:读一首好诗时,仿佛被人迎面一击,整个人呆住了,陷入空茫之境,良久无言。这样魂不守舍地过了好多天,才终于一拍案,说:哦,真好!
9.从哪里可以找到崭新的汉语?
巴音博罗:必须重新回归人类文明之河的源头,那质朴、天真、充满诗意的幻想和因民间土地滋养而勃勃生机的原始文明之河才是一条没被现代人污染,又最接近人类天性的温润之河,也是迄今仍保持着勇敢精神和人性光辉的河流!
10.诗歌的功效是什么?
巴音博罗:慰藉心灵,安葬肉身。
11.你认为当下哪一类诗歌需要警惕或反对?
巴音博罗:拒绝庸俗化写作。
(责任编辑:zgltw)